◎專任教師／何世莉

「人不制伏自己的心，好像毀壞的城邑沒有牆垣。」（箴廿五28）

當尼希米聽到耶路撒冷的城牆拆毀，城門被火焚燒時，他的反應如何？

「他們對我說：『那些被擄歸回剩下的人在猶大省遭大難，受凌辱；並且耶路撒冷的城牆拆毀，城門被火焚燒。』 我聽見這話，就坐下哭泣，悲哀幾日，在天上的神面前禁食祈禱。」（尼一3-4）

從經文記錄來看，尼希米的反應可說是相當激動，甚至誇張。聖經記到尼希米那迫切又長的禱詞。他因城牆拆毀，城門被火焚燒，他的憂愁與害怕不能隱藏，還讓波斯王—亞達薛西王發現。

「亞達薛西王對我說：『你既沒有病，為什麼面帶愁容呢？這不是別的，必是你心中愁煩。』」（尼二2）

於是，尼希米勇敢地向亞達薛西王告假，盼望回到猶大去修復耶路撒冷的城牆與城門。為何尼希米那麼在乎建造耶城牆垣呢？「毀壞的城牆城門，使他們遭大難，受凌辱。」（尼一3）在古時，若是一座城沒有城牆、城門，就像是赤身露體，非常危險。毀壞的城牆、城門，讓敵人有機可乘，能夠快速且輕易的進到城內攻打居民，帶來混亂、破壞秩序。一座沒有城牆的城，易使敵人不費吹灰之力地輕取城池。少了城牆的保護使城陷入困境，無疑是舉白旗投降。若只是沒有城門，破口小一點，局勢還可控制。若沒了牆，便如浩瀚的大海，眾流匯入，人事物的進出完全無法控制。

「耶利哥的城門因以色列人就關得嚴緊，無人出入」。（書六1）

耶利哥城不只城門關得嚴緊，牆也很堅固。原來城牆不僅可防止外人進入，也能制止人事物出去（如：約書亞差派的兩位探子）。所以，對一個城邑來說，城牆的戰略地位非常重要。它不僅是一種保護，也是一種防衛。

舊約智慧者用「毀壞的城牆」比喻一個人沒有制伏自己的心。換句話說，「制伏自己的心」就是「節制」。這節經文借用軍事的情境來描述人的品格。當一個人缺乏節制力，無疑是給敵人輕易攻擊他的機會。外來的力量或壞習慣使人容易遭致攻擊，毀壞他的生命。但節制力可教人謹慎，不致疏忽。因此，節制是為避免人受到不好影響的入侵。

或許我們以為「箴言的格言」，或這經文所講的「節制」是屬世的事，與基督教信仰無關。但加拉太書五章二十二至二十三節說：「聖靈所結的果子，就是仁愛、喜樂、和平、忍耐、恩慈、良善、信實、溫柔、節制。這樣的事沒有律法禁止。」由此可見，節制是聖靈果子之一，是每位基督徒都需擁有的，因節制是所有基督徒的生命牆垣。

當我與學生約談時，常會問他們，在聖靈果子中，哪些是他們已經具備的，哪些是有待加強的。從他們回答裡可發現，有待加強的幾乎都會包含「節制」。

我的大哥是我們何家的敗家子。他年輕時，就酗酒、抽菸、賭博、鬥雞……。他常常跟人打架，甚至遭到警方逮捕。媽媽常去付保釋金，將他保出來。他的婚姻與家庭很混亂，很多傷害，因家暴而失敗破碎。在他中學時，一開始只不過基於一種好奇、好玩的心理，朋友給的壓力，讓這些外來的試探進入到他的生活。但沒想到，不用多久他便無法控制這些惡習，失去了說「不」的能力。直到這些外來的力量與慾望完全破壞他的性命。最後在他三十四歲時，選擇結束了自己的性命。

為何智慧者對節制那麼關注，又為何節制是一種智慧？智慧者絕非天真 （naive)，並不是昨日才出生的嬰兒。她深知道真實的世界處處充滿邪惡、不好的人事物，也到處充滿引誘與試探。所以，節制與「防衛」有密切關係。智慧者提倡「預防勝過治療」。智慧者所在乎的是：要使一個人能夠安然度日。一個好好過日子的人，能成就上帝要他成就的事，而達至興盛，亦能用他的性命榮耀上帝的名。他的人格與言行可為上帝發光。若失去節制，人就朝向自我毀滅。缺乏節制可能使人死於非命，不僅容易得罪人或傷害人，也常會成為他人負擔，無法完成上帝起初創造他的目的。

我們該在哪些方面節制呢？我是甜食的愛好者，但因父親是糖尿病患者，我必須節制甜食的攝取。不久前與家人電話聯絡時，三姊還不時提醒我要做血糖檢查！除了飲食方面，我們使用3C產品的頻率，也需要節制。我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看手機，眼睛也就常常感到不舒服。個人靈修時，因為旁邊不只有手機，還有 iPad，都教我難以專心。

另外，更值得人注意的是：我們的脾氣、傷人的言詞、負面的情緒與思想同樣都需要節制。一個人若思想很負面，自然會對周遭的人事物產生強烈懷疑，容易落入害怕與不信的境地，他的腦海也就不斷編織著那些負面故事，而快樂不起來。

有一次，我在街上看到有個小女孩哭得聲嘶力竭、不停吵鬧。無論母親如何安撫，這女孩都不願停下來。約莫過了一小時，無奈她卻變本加厲，還在地上打滾，雙腳亂踢亂踹，口裡不停吼著不准媽媽說話，不准媽媽碰她。她的媽媽好言相勸，卻無法得到好的回應。這就是鬧脾氣，用英文表達，就叫「tantrums」。

小女孩無理取鬧的行徑，可以被體諒。但作為大人的我們，能否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呢？還是也像小孩般任性，一直容讓情緒作祟，無法或不願意控制它，以致於讓那任性的情緒勝過了我們的理性。

節制是靠一己之力就能擁有的嗎？加拉太書說這是聖靈的果子。所以，這需靠聖靈，一種超自然的力量。正如建造城牆需要耗費時間，節制美德的培養更是如此。若是城牆愈高，建造所費的時間也就愈長，但城牆越高越厚，就越顯堅固，攻取不易。同樣，培養節制的美德也需花費時間，需要花費工夫去操練節制，才能建立起生活習慣，從而養成一種生命的美德，也就是刻意每天都進行「節制」的選擇。經過幾次的掙扎過程，掙扎便會逐漸減弱，直到節制變為你固有的生活模式。

每次我都想減重，因此決定不吃米飯（澱粉）。剛開始，第一餐不吃米飯太痛苦了，掙扎許久，心不甘願，就一直不停地碎念道：「不吃飯，我很快就會餓了，會不會沒有力氣上課？會不會暈倒？」但經過幾次掙扎，過了四、五餐後，幾乎就沒有掙扎了。

每年五、六月是畢業的季節。網路新聞常看到某某大學邀請某位知名人物擔任畢業典禮講員。今年哈佛大學請到臉書創辦人兼執行長馬克‧祖克柏（Mark Zuckerberg）、Wellesley College則請了希拉蕊‧克林頓（Hillary Clinton）演講。Northeastern University 則是邀請CNN的首席記者艾曼普（Christiane Amanpour）。許多畢業典禮上常常聽到的，不乏是要畢業生能：「追尋你的夢想，不要讓人阻擋，要相信自己，未來掌握在你手中，改變世界吧！」

今年，祖克柏特別講「使命感」（sense of purpose」的主題。他主張：畢業生不只要自己「找到意義」（find purpose），還要「創造一個讓每個人都有使命感的世界」（create a world where everyone has a sense of purpose）。艾曼普則提到關於「後真相」（post-truth）與「假新聞」（fake news）的事實，呼籲畢業生抵擋假新聞。希拉蕊提醒畢業生該具備「非有不可的批評與建設性的抗拒」（indispensable element of criticizing and constructive protest）。

當然這些忠言與呼籲都非常好，我也會如此勉勵畢業生。可是其中卻缺乏所謂美德的教導。這些目標都很崇高，但卻沒有告訴畢業生該具備怎樣的內心能力才能夠達到目標。若這些畢業生沒有具備節制的美德，在這放縱慾望的世代裡，恐怕他們只會步上我大哥的命運，自我毀滅一途。若他們放縱負面的情緒與思想，又怎能達到這些高遠的目標呢？

根據宗教改革的教義，人信主得救是一時的決志，是靠耶穌的恩典，憑信心而得救。但過一個基督徒的生活是一輩子的事，而能過一個成聖、有智慧的基督徒的生活則關乎很長的時間，需要不停地鍛練節制。若沒有節制的果子，那麼，我們這群基督徒的生命將會有許多的遺珠之憾。

願上帝醫治我們生命的破口，也幫助我們能過有節制的生活，活出榮耀神的生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