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華神宣教中心主任／邱顯正

國際知名的已故基督徒人類學家，出生於宣教士家庭、本身也在印度宣教多年的Paul Hiebert曾說：「基督的工人通常受過很好的解釋聖經（exegesis of the Scripture）的訓練，但是對於解釋人類的文化與處境(exegesis of human beings and their contexts) 的訓練，卻常常付之闕如。」華人的神學院，通常不乏聖經原文、新舊約神學、系統神學、教會歷史方面學有專精的學者，但是卻比較少有實際宣教經驗、又有文化人類學專業的學者。華人從事跨文化宣教的人數少，華人神學院缺乏擁有人類學專業的老師，這兩個議題，不知道哪一個是因，哪一個是果；更可能的是互為因果。

你說「為什麼要學人類學？」尤其是文化人類學。因為文化人類學正是處理人類行事為人、溝通模式、思想典範、文化進程、世界觀的演變等等，與實際宣教工作息息相關的議題。文化人類學是對於文化的研究，而且大多以民族誌為基礎，民族誌是一種實地的、歸納的研究法，大量依賴參與觀察；民族學則針對不同文化進行系統比較研究。文化人類學的分支學科及相關領域包括心理人類學、民俗學、宗教人類學、族群研究、文化研究、媒體人類學與網路人類學，以及對於社會實踐與文化形式的傳播研究。對婚姻家庭、親屬與社會組織的研究是文化人類學的一個核心焦點，因為親屬關係具有人類普同性。文化人類學也包括下列各項：經濟政治組織、法律與衝突調解、消費與交換模式、物質文化、技術、階級互動、性別關係、族群、兒童養育與社會化、宗教、神話、象徵、價值、禮節、世界觀、運動、音樂、營養、休閒、遊戲、食物、節慶與語言等等。（語言也是語言人類學的研究課題）。
十字架原本就有縱有橫，縱向是在處理神人之間的問題，橫向則是處理人與人之間的問題。目前華人神學院多擅長處理縱向的議題以及同文化處境的橫向議題，取材與借鏡的多是西方人的典範與著作。然而，跨越了聖經文化、華人的理解，進到非西方的世界（通稱為多數的世界，majority world）雞同鴨講的難處就立刻出現了。人類學家的研究方法、研究結果可以幫助我們對於不同文化的世界，有更多的理解。他們對族群、文化多採取相對主義，也就是說，沒有那一個民族或文化是比其他族群、文化更優越的。當然，這是對西方殖民主義的反動與修正，過去非基督徒的人類學家更常常控告宣教士是「破壞其他民族文化的兇手」，覺得宣教士「帶著既定的立場，要改變別人的文化與信仰，視異教的世界為墮落、罪惡、一無是處，這種西方基督教的優越感理當給予大力批判」，進一步使得人類學與基督教站在對立的雙方而互不信任。

然而，所有的真理都是上帝的真理，有些宣教士效法人類學家深入蠻荒、參與式的觀察與研究，先不戴上西方神學的有色眼鏡，試圖以當地人的眼光來認識所處的世界，然後再從上帝啓示的話語中，從新尋找對話的機會、傳揚福音的途徑以及處境化神學的建構，讓福音的傳揚更能接地氣；福音使命頓時海闊天空，增添了許多創意。後現代主義興起後，人類學的領域，許多基督徒學者的貢獻也正式被學術界接納，後來任教於Fuller，及芝加哥三一神學院的Paul Hiebert 正是當中的代表性人物。而溫以諾博士則是華人教會當中，擁有人類學博士學位，著作等身，參與中色神學的建構、對宣教學領域又卓有貢獻的表表者。溫牧師所倡議的恩情神學、關係神學都是既合乎聖經啟示，又貼近華人文化的表述。而他所倡議的榮辱救恩論，到了二十一世紀，儼然成為宣教界的顯學，西方宣教士終於發現，亞洲、非洲、拉丁美洲，廣大的佛教、印度教、伊斯蘭教的世界，還有受儒家思想影響的遠東國家，也多半都是從榮耀與羞辱的角度來看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。神人和好、天人合一的理想，更是不能單從法庭的角度來理解，其中充滿了上帝對受造界（特別是照祂形像樣式所造的人類）的恩情。面對廣大的非西方世界，各民族的教會理當從自己文化的土壤，來豐富全人類對造物主的認識，來表達對救贖主的感恩與敬拜，因為全地都是耶和華的。

溫牧師另一個對宣教學的貢獻，是散聚宣教學（diaspora）的理論與實踐，他所指導的博士生遍及天下，我在東南亞、中東都遇到過溫牧師指導的博士生、東西方宣教士都有。他並自創易學易記的溫氏治學五要點—聖、神、理、境、用（合乎聖經真理、具備神學基礎、具有整全理論、適切處境、具體實用。溫牧師的父輩，逃離廣西，進到香港、古巴；他的繼母早年曾被自己的父親賣到印尼當婢女，信主後忠心在香港建道神學院管理飯食；溫牧師自己的兄弟姐妹如今更是分散在世界各地服事主，宣教、牧會、神學教育都有。冥冥中，上帝已經把祂的心意， 就是讓神的子民生養眾多、遍滿地面，然後又把他們在基督裡聚攏來，同歸於一的心意，體現在溫牧師家族散聚的切身體驗中。散聚宣教學的普及，透過溫牧師的倡導與學術論證，幫助眾教會確切的回應「來到家門口的跨文化宣教機會與挑戰。」

今年七月，溫以諾博士已經在華神的宣教博士課程中鳴槍起跑，教的第一門課，正是與教牧博士科合開的「中色神學與福音處境化」博士生得以先一睹這位大師的風采，然後慢慢透過「徒書館 http://www.toelibrary.com/hk/」的線上閱讀計畫，消化他多年來的思想結晶。 今年十一月的戴紹曾博士紀念講座，將再次請到溫以諾博士來主講，精彩可期 。而明年開始，他將在宣教博士科陸續開授宣教學導論、文化人類學、民族釋經學、散聚宣教學、博士論文研究方法等等重量級的課程，可以先試聽兩門再決定要不要註冊就讀，宣教同路人千萬別錯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