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教牧宣教研究中心執行長╱吳獻章
「耶和華對摩西說:『我再使一樣的災殃臨到法老和埃及,然後他必容你們離開這地。他容你們去的時候,總要催逼你們都從這地出去。』」(出十一1)
「耶和華在埃及地曉諭摩西、亞倫說:『你們要以本月為正月,為一年之首。』」(出十二1)
「那時,摩西和以色列人向耶和華唱歌說:我要向耶和華歌唱,因他大大戰勝,將馬和騎馬的投在海中。耶和華是我的力量,我的詩歌,也成了我的拯救。這是我的神,我要讚美他,是我父親的神,我要尊崇他。」(出十五1)
一元復始,萬象更新。傳統上華人是按照農曆來過新年,同樣保有農曆的猶太新年則是七月初一(吹角節),但他們一年的開始是按逾越節來制訂(約在西曆三月到四月春分之後)。從五經來看,上帝設立光體並定節令、日子和年歲(創一16),但直到逾越節才提到定「月份」(出十二2)。有別於民事年的正月(吹角節),以色列宗教年的正月是逾越節,它是猶太人最重要的節期!五經中所排列的節期,皆從逾越節開始。以色列因逾越節而誕生,新約教會也是因逾越節所預告的被殺羔羊耶穌而誕生。從救恩歷史來看,因著出埃及的逾越節,以色列(和教會)復始,萬象更新。一言以蔽之,神子民的恩典之路就是出埃及!
出埃及記的原始讀者,是從法老王手中被救贖,出了埃及、過了紅海、與上帝在西乃山立約、曠野漂流多年後的以色列百姓。在摩押平原摩西寫下五經(第一本就是創世記),給預備進迦南地的以色列百姓進行「神學培訓」。亦即,五經的原始讀者是先經歷出埃及的救贖之後,才讀到五經,至此總算明白了這位行十災和分開紅海的神蹟、打敗埃及諸神明,把子民從法老王手中救拔出來的神,就是那位用權能創造天地海(創一~二章),並呼召列祖亞伯拉罕、以撒、雅各的神(創二十八3,四十八15;申七8)。原來,人必須經歷救贖才能體認上帝的偉大;原來,以色列出了埃及之後所走的路,乃是向列祖立約的信實又全能神的恩典之路!
本文試圖以綜覽出埃及記全書所淬取的信息,激勵和以色列人同樣保有農曆節期的華人信徒,在飽嚐造物主的救贖恩典之餘,不忘積極地委身向骨肉之親傳揚見證「那召你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」(彼前二9)。
- 恩典早已守候在苦難的盡頭
本書是從法老王擔心以色列日益強盛,遂強逼他們當奴隸,甚至起了殺害男嬰的殘忍滅族計畫開始。但是人間所有困難鎖不住上帝的能力,就在以色列陷入絕路之際,記念向列祖立約的上帝涉入法老政權:(1)以色列越受逼迫就越發蔓延;(2)上帝興起敬畏祂的收生婆;(3)透過蒲草箱的掩護,摩西「臥底」進入埃及王宮(出一~二章)。這些神奇典故,誰能料想得到?又有誰料想得到,因著文革的苦難,幾千萬炎黃子孫變成了神子民?馬克斯講對了:「誰逼迫基督教,誰就幫上帝的忙。」有趣的是,對比於妻妾成群的法老王,名字不被本書記念(出一17;出埃及的準確日期遂成考古的謎),但因敬畏上帝、家室被建立的兩位收生婆,卻名垂青史(出一15-17)!
- 洞察力看見困境中恩典的神
為眷顧神兒女的苦情,上帝藉著十災使埃及多神體系崩盤,法老終於「認識」耶和華才是全能的上帝(出五2,十二31),不得不釋放被奴役的以色列人到曠野去敬拜上帝(出五3)。在這十災的記載中,明顯可見第六、八至十災是上帝使法老王的心剛硬,然而只要稍具「洞察力」,就會明白其實一至十災都圈限在上帝的權柄和恩典中─原來自由意志其實很不自由,自由意志果真伏在上帝的主權下(羅九16)。因此,正當法老王陷入第十災長子被殺的絕望困境時(出十二29),以色列人卻安然過逾越節,感恩地迎接新曆(出十三17-22)。十災之後,出埃及的百姓看見自己陷入前有紅海、後有追兵的困境,然而摩西的「洞察力」卻看見「神的道在海中」(詩七十七19-20),兩百萬人驚心動魄地走過紅海,在海的對岸目睹追殺的埃及軍隊被浪濤淹沒。
- 繞路是為了提升屬靈的視野
走過海中乾地的得贖子民,在摩西和米利暗帶領下向上帝高唱紅海之歌後(出十五章),擺在他們前頭的,就是往迦南應許之地的路程。稀奇的是,上帝沒有引導他們走地中海沿岸、非利士地的近路,原因有三:(1)神說:「恐怕百姓遇見打仗後悔,就回埃及去。」(出十三17);(2)雅各家族移民到埃及已經四百年,深受多神文化薰陶,必須先上西乃山「洗腦」;(3)未來進迦南地得地後,會有迦南地的多神崇拜和士師記的世俗化四百年等著他們!為了洗刷過去並防備將來,上帝帶領這些沒有人造衛星導航的兩百萬百姓,繞路南行瑪拉、以琳、洵的曠野。當你我人生的前途未卜,老是原地打轉甚至繞行許多冤枉路時,很可能是上帝要我們往高處去參加「遇見神」營會,以便提升你我的屬靈視野,進入人生的迦南美地!
- 無論繞行多久總是恩典相隨
民以食為天!離開了尼羅河氾濫帶來的肥沃資源,曠野路要如何找到吃的和喝的?誰都可以想到沿路必然抱怨連連。然而,能夠將紅海分開的上帝,也能夠讓苦水變甜水,甚至透過摩西的杖讓磐石出水(出十五、十七章),以色列百姓在曠野經歷了「躺臥在可安歇的水邊」的滿足感(出十五27;詩二十三2)。這位讓水利學家傻眼的神,還賜下鵪鶉和嗎哪(出十六章),這顛覆質能不滅定律的神蹟,更讓物理學家(和食物營養師!)瞠目結舌;兩百萬人在曠野四十年,竟然從沒有人餓死渴死,衣服不破、腳也不腫(申八4)!果真老祖宗亞伯拉罕所經歷「在耶和華的山上必有預備」的真理(創二十二14),是可以被實證的!原來,被繞路而走上帝恩典道路者,著實可以體會主禱文所說:「今日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」!原來,在大而可畏的曠野「含著淚水望天的人,可以看見彩虹」!
- 旅程孤單就是需要屬靈伙伴
正如詩篇二十三篇所敘述,即便走在神的恩典之路,路上仍會有靜態的困境,也會有動態的敵人。兩百萬平民百姓來到利非訂,突然遭遇暴民亞瑪力人出來爭戰,何等令人戰兢、無助的場景!已經年過八十無力出戰的摩西,吩咐年輕四十歲的約書亞選出人來應敵,自己則扮演更重要的角色─代求,旁邊還有亞倫和戶珥來扶持他疲憊的手,如此竟打敗了有備而來的強敵,共同經歷「耶和華尼西」的得勝(出十七8 -16)。此外,經歷全家團圓的摩西,謙卑地聽岳父的建議,將這群「散民」團隊組織化(出十八章),以整齊的步伐,往西奈山邁進。這些,在在提醒走在新約恩典道路上的你我,「都要同心,彼此體恤,相愛如弟兄,存慈憐謙卑的心。」(彼前三8)路途越孤單,越需要結交同行的屬靈夥伴!
- 救贖並非為了解放而是約束
本書被中南美洲解放神學家,曲解為被壓迫者向壓迫者革命有理的依據(~四十歲出拳打死人的摩西)。這「被害者可以加害加害者」的理念痕跡,也不同程度地出現在用穆斯林以惡制惡手法來對待穆斯林的十字軍、想脫離羅馬天主教的改教運動者、試圖脫離英國逼迫的清教徒、企圖從美國解放的黑奴、盼望從英國獨立的美國人、反閃的基督徒把巴勒斯坦的猶太人趕出聖地……等歷史典故中。十災不該被詮釋為以色列打倒「執政黨」法老王,而是使埃及人和以色列人「認識耶和華是神」(出十四18,十五11);本書強調以色列百姓從埃及被「釋放」的目的,是為到西奈山認識上帝的聖潔屬性,成為上帝的祭司、與祂立約、被祂「約束」的聖潔國民(出十九4-6)。從曠野漂流來看,以色列最大的問題並非外在的政治逼迫,而是內在靈性不肯順服上帝(來三章)!背十字架走恩典之路的人,切記不要讓「十字架」變成「十字軍」,免得陷入「動刀的死於刀下」的死胡同(太二十六52)。
- 天路歷程的峰頂是天人合一
舊約學者G. Wenham將本書扼要分成三段:神救以色列人出埃及捆綁(出一~十八章),神賜律法給以色列人(出十九~二十四章),神命令以色列人建會幕(出二十五~四十章)。其實,本書並非結束在打敗法老王的十四章,而是到西奈山等候上帝顯現的四十章。有別於「宗教戰爭」和「解放神學」,出埃及記清楚記載救贖的主動權乃神(非人!),拯救的目的不是為了反動,而是為了被上帝所約束,並到祂會幕面前敬拜。這書中還有著「宗教戰爭」和「解放神學」所看不到的「人論」和「救恩論」:以色列人冒犯十誡的偶像崇拜(出三十二章),摩西為罪人代求的中保角色(出三十三章)。在摩西代求後,本書於三十四至四十章重述二十五至三十一章關於會幕的建造,而且以上帝的榮光顯現結束本書:
「當時,雲彩遮蓋會幕,耶和華的榮光就充滿了帳幕。摩西不能進會幕;因為雲彩停在其上,並且耶和華的榮光充滿了帳幕。每逢雲彩從帳幕收上去,以色列人就起程前往;雲彩若不收上去,他們就不起程,直等到雲彩收上去。日間,耶和華的雲彩是在帳幕以上;夜間,雲中有火,在以色列全家的眼前。在他們所行的路上都是這樣。」(出四十34-38)
從此上帝對以色列民而言,不再那麼遙遠,他們不再震攝於「凡摸這山的必要治死」的恐懼中(出十九12)。從此,可以聽到上帝從會幕中發出的聲音(利一1),知道上帝確實就在他們身旁,與他們同行;直到新約,透過父懷裡的耶穌、神人的道路,我們都可以坦然靠近上帝(約一18),面對面體驗老子和莊子所久盼不得的「天人合一」!走上帝恩典之路的人真有福!
願你我華人信徒,能在新年開始,經歷到苦難盡頭早已有豐沛的恩典守候著,即使在困境乃至繞路過程中,仍能擁有屬靈的洞察力,願意接受環境的考驗和從神而來的約束,並甘心從年首到年終,與神兒女攜手同行,共同在這條恩典之路上,親嚐生命糧和生命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