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教牧宣教研究中心主任/吳獻章
「約西亞登基的時候年八歲,在耶路撒冷作王三十一年。他母親名叫耶底大,是波斯加人亞大雅的女兒。約西亞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,行他祖大衛一切所行的,不偏左右。」(王下廿二1-2)
「(約西亞)王差遣人招聚猶大和耶路撒冷的眾長老來。王和猶大眾人與耶路撒冷的居民,並祭司、先知,和所有的百姓,無論大小,都一同上到耶和華的殿;王就把耶和華殿裏所得的約書念給他們聽。王站在柱旁,在耶和華面前立約,要盡心盡性地順從耶和華,遵守他的誡命、法度、律例,成就這書上所記的約言。眾民都服從這約。」(王下廿三1-3)
綜覽列王紀上下全書,作者給以色列南北國諸王蓋棺論定的標準非常「神學」:好王與壞王的評定,不在於他執政時間的長短或是功勳顯赫與否,而是在於他是否看重上帝;至於看重上帝與否的依據更是一目了然,就是「效法大衛」(王上十五11),還是「效法耶羅波安」(王下十三2),其中最淺顯的行為表彰,是廢除或興建邱壇兩個截然相左的作為(王下十八4希西家廢去邱壇;王下廿一3瑪拿西重建邱壇)。由此可見,聖經作者和一般人間歷史書所關注的大相逕庭,聖經作者不僅是「史學家」或「文學家」,更身兼關心神子民靈性的「神學家」。
列王紀上下的作者將王國紀實和先知作為融合成神學性的歷史書,藉文(學)和(歷)史闡明真道,向亡國後的百姓傳達信息:以色列政治的命運由其靈性所決定,以色列之所以滅亡,是因為君王背棄上帝透過先知所傳達的申命記教訓(列王紀堪稱是「申命記式歷史」),因此像英國歷史學家湯恩說的:「因『自殺』導致『他殺』。」南北兩國被亞述和巴比倫分別逐出應許之地!
八十歲才信主的英國知名記者Malcolm Muggeridge說:「切記,只有死魚才隨波逐流(Never forget that only dead fish swim with the stream)。」這話一語道盡北國淪亡的原因:諸王大多追隨耶羅波安和亞哈所建構的虛假宗教,最後統統如死魚般,被亞述擄走(王下十七章)。南國除了少數效法大衛「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」(如亞撒、亞撒利雅、約坦、希西家,和本文所要處理的約西亞等)外,其餘也大多是隨波逐流的死魚,「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惡的事」,包括希西家的兒子瑪拿西和孫子亞捫!若非這些少數「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」,逆流而上、奮力試圖掙脫網羅的活魚,否則猶大早就成了被塞在簍子裡運往巴比倫的死魚(哈一14-15)!
然而,從人性墮落本質和聖經的末世論來看,這世界終必走向沉淪,復興只是「緩刑」,延緩世人面對上帝的最後審判,期望在緩刑期間,有機會為自己在生命冊上多添幾筆公義良善的紀錄,也讓神兒女可以多帶些靈魂歸向天上永恆的家鄉。約西亞的復興之道,在於他倚靠上帝的憐憫,提升了生命和屬靈視野,為南國帶來被擄巴比倫之前的「緩刑」,足以成為末世神兒女的借鏡!
路益師講得好:「你不能回頭改變開始,但你可以從現在起改變結局(You can’t go back and change the beginning, but you can start where you are and change the ending)。」這話對原生家庭不好的人是鼓勵和提醒,與其怨天尤人,不如忘記背後,努力面前,靠主往標竿直跑;對一個積弱不振的邦國更是鼓舞和安慰。八歲登基的約西亞,承接的是瑪拿西和亞捫父子五十多年的腐敗政權和靈性(王下廿一1、19),惟一能做的,就是倚靠上帝的憐憫,進行宗教改革;雖然不一定能改變結局,但至少可以得到「緩刑」的待遇!
在瑪拿西執政半世紀之後(王下廿一1),眼看南國也要步北國後塵,陷入自殺帶動他殺的軌跡,就像一道往懸崖奔騰而下的河流,一去不回!此時,幸虧有八歲就登基的約西亞,「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」,走在列王紀所標榜的模範君王的路線,「行他祖大衛一切所行的,不偏左右」,如此中流砥柱地在耶路撒冷作王三十一年,撐住猶大這幾乎傾倒的江山,功不可沒!作者在介紹這位逆轉勝般的英雄出場時,同時也記念他的母親(王下廿二1-2)。英國首相邱吉爾說得對:「主宰國家命運的,不是坐在王位上的帝王將相,而是搖籃旁邊的那雙手。」普天下的媽媽必然都盼望能生養出像約西亞般的孩子,成為逆流而上、鯉躍龍門的活魚!
一個人的垂直面決定其水平面,邦國亦然!約西亞之所以能帶動復興,源自約西亞不願意成為隨波逐流的死魚。十五歲,他不可思議地「尋求他祖大衛的神」;十九歲,他就「潔淨猶大和耶路撒冷,除掉邱壇、木偶、雕刻的像,和鑄造的像。眾人在他面前拆毀巴力的壇,砍斷壇上高高的日像,又把木偶和雕刻的像,並鑄造的像打碎成灰,撒在祭偶像人的墳上,將他們祭司的骸骨燒在壇上,潔淨了猶大和耶路撒冷;又在瑪拿西、以法蓮、西緬、拿弗他利各城,和四圍破壞之處,都這樣行;又拆毀祭壇,把木偶和雕刻的像打碎成灰,砍斷以色列遍地所有的日像,就回耶路撒冷去了。」(代下卅四3-7)
淨空瑪拿西所遺留下來的異教屬靈氛圍後,約西亞決意潔淨神的聖殿,好讓之前被「逼宮」的上帝願意在此永遠「駐蹕」(結八至十一章記載著,上帝就因聖殿太多偶像,「看不下去、住不下去」,遂「流浪」去了)──聖殿在瑪拿西和亞捫執政半世紀以來已經荒蕪不堪!執政十八年,年方廿六的約西亞進行聖殿的修復(約阿施也曾重修聖殿,王下十二章)!他吩咐大祭司希勒家,數算從民中為耶和華殿所收聚的奉獻,轉交耶和華殿裡做工的木匠、工人、瓦匠,進行聖殿修復工程。修殿過程中,大祭司希勒家意外地在耶和華殿裡找到律法書,經由書記沙番讀給約西亞聽(王下廿二3-10)!
復興不能離開神的道和悔改的心。加爾文說:「若是沒有上帝的律法,人就會變成叢林中的野獸。」莎士比亞說:「書籍若不常翻閱,則等於木片。」神的話若不時時查考,也等於木片。環境淨空後,導引復興之火──律法書──終於出場!不讀則已,一讀驚醒有心人!Tim Keller 正確地說:「最有力量的人,往往是最快速、最頻繁、最深刻悔改的人。」王聽見律法書上的話,便撕裂衣服、謙卑痛哭,「吩咐祭司希勒家與沙番的兒子亞希甘、米該亞的兒子亞革波、書記沙番和王的臣僕亞撒雅,說:『你們去為我、為民、為猶大眾人,以這書上的話求問耶和華;因為我們列祖沒有聽從這書上的言語,沒有遵著書上所吩咐我們的去行,耶和華就向我們大發烈怒。』」(王下廿二11-13)
馬丁.路德在威登堡諸聖堂教會門上張貼《九十五條論綱》,開啟歐洲宗教改革;悔改最深刻、最快的約西亞開始帶動屬靈的復興,而帶動復興的契機,是約西亞派人去求問那位住在耶路撒冷第二區(聖殿西北面)、掌管禮服的沙龍的妻子戶勒大!這位彷彿士師記中的底波拉,也如摩西姐姐米利暗的女先知戶勒大,傳回上帝給她的信息,確定約西亞所讀律法書中,以色列人惹上帝忿怒的教訓屬實:「我必照著猶大王所讀那書上的一切話,降禍與這地和其上的居民。因為他們離棄我,向別神燒香,用他們手所做的惹我發怒,所以我的忿怒必向這地發作,總不止息。」(王下廿二14-17)原來任何人,不論男女,都可以為上帝點燃復興的火苗。
在後現代思維中,往往將神的屬性化約、濃縮成僅僅「神是愛」(丁光訓亦然),因此才推銷「縱愛、溺愛、唯愛」的偏頗且墮落思潮,這些思維忽略了上帝的公義和聖潔!觸動約西亞宗教改革的是悔改,正如以斯拉和尼希米一樣;十八世紀帶動美國復興的愛德華茲也基於相同理念。新約學者 D. A. Carson 說:「約翰福音三章16節所敘述的神的愛所以令人驚奇,並非因為世界有多大,而是因為世界有多壞(God’s love in John 3:16 is not amazing because the world is so big, but because the world is so bad.)!」這符合聖經的思維,與十七世紀的清教徒觀念也互為呼應:「我們真的很惡劣,上帝真的很忿怒(We are really bad, and God is really mad.)!」蘇格蘭復興家麥其尼(R. M. McCheyne)說得好:「我的同胞最需要的乃是我個人的聖潔。」
然而公義的神並非律法主義思維下的神,以色列的神其實滿心憐憫和慈愛──只要人肯謙卑悔改,上帝有赦罪之恩(珥二12-13)。因著約西亞的悔改,女先知戶勒大傳來上帝的大好消息回覆約西亞:「至於你所聽見的話,就是聽見我指著這地和其上的居民所說、要使這地變為荒場、民受咒詛的話,你便心裏敬服,在我面前自卑,撕裂衣服,向我哭泣,因此我應允了你。這是我──耶和華說的。我必使你平平安安地歸到墳墓到你列祖那裏;我要降與這地的一切災禍,你也不致親眼看見。」(王下廿二18-20)因著上帝的憐憫,當時的以色列百姓可以經歷巴比倫來襲之前的平安,約西亞的復興之道,遂為猶大爭取到淪亡前的緩刑!
如何迎接復興,而非效法這世界、成為隨波逐流的死魚?英國福音派領袖鍾馬田的呼籲極為寶貴:「我們無法開啟復興,但有些事是我們可以做的,就是把木柴擺在祭壇上,惟有神可以點燃復興。從來沒有一個福音復興運動不是透過禱告的。」盼望末世主再來,神兒女都能進入新耶路撒冷與主同住(來十一16←→為迎合當今環保議題的莫特曼和其門徒沃弗所倡議「這世界是神的家」)。這世界必定要受審判,在上帝所賜的這一段「緩刑」期間,你我當把握機會學習約西亞的復興之道,把自己擺在祭壇上,成為聖潔的器皿,成為逆流而上的「活魚」,靠主恩典,以祈禱、傳道、事奉為執事,期能多帶骨肉之親歸向永生神!「耶和華啊,求祢在這些年間復興祢的作為,在這些年間顯明出來;在發怒的時候以憐憫為念。」(哈三2)
「所以,弟兄們,我以神的慈悲勸你們,將身體獻上,當作活祭,是聖潔的,是神所喜悅的;你們如此事奉乃是理所當然的。不要效法這個世界,只要心意更新而變化,叫你們察驗何為神的善良、純全、可喜悅的旨意。」(羅十二1-2)